文|卿清 劉瀚潞
近日,歌手張靚穎的演唱會表演引起熱議。舞臺上的她,身著緊身流蘇裙,金絲眼鏡架在鼻梁上,甩頭扭腰間唱起網紅歌曲《九萬字》。有觀眾欣賞她的這段演出,認為這是文藝工作者貼近大眾的真誠嘗試,展現了藝術表達的多元可能;也有聲音對這種“網紅化”的風格變化提出質疑,擔憂“網紅化”會讓實力派歌手偏離藝術本位。
張靚穎的“網紅化”試水并非孤例。當下,一批專業歌手、演員也正主動或被動地接觸并融入網紅文化,如騰格爾唱《學貓叫》,張信哲唱《懸溺》,TVB男演員試水團播,影視演員們跳火爆的“科目三”“大展宏圖”舞蹈……為何文藝工作者紛紛主動擁抱網紅文化?
文藝工作者親近網絡、擁抱流量,有其現實合理性。這既是對傳播規律的積極適應,更是與時代同頻的必然選擇。互聯網時代,流量是文藝傳播的“擴音器”。一個作品、一段表演,借助“網紅”元素的賦能,能更快突破圈層壁壘,讓藝術之聲抵達更廣闊的受眾。擁抱“網紅”元素,也讓文藝工作者有了更強的“活人感”,打破傳統舞臺的距離感,增強與受眾的互動關系。對于張靚穎這樣的歌手而言,嘗試網紅風格或許是一種突破固有形象束縛、尋求表達自由的主動探索。他們不在意一首歌是高雅或通俗,更在乎舞臺上自己的表演是否專業。正如她本人回應所言,風格變化并非一時興起,并且對“網紅”標簽持開放態度,認可其背后的努力與能力。
我們不難發現,對“網紅造型”及演唱“網絡口水歌”的爭議背后,其實是大眾對藝術品質的珍視與對“網紅審美”的警惕。一些“網紅審美”下的音樂、舞蹈等文化產品,確實存在趨同傾向。歌曲追求“45秒洗腦副歌”,造型陷入高飽和、強刺激的套路,表演依賴熱點梗的簡單復制。這種算法導向的創作,突出即時快感,滿足大眾化需求,卻容易消解藝術的獨特性與深度。正如法蘭克福學派所警示的“文化工業”,當文化產品淪為標準化商品,看似豐富的“個性”實則是批量生產的虛假繁榮。也因此,當實力派文藝工作者嘗試網紅風格時,批評者的擔憂不無道理:怕專業水準讓位于流量邏輯,怕藝術追求湮沒在套路復制中。
但我們更應看到,藝術本無高低貴賤之分,通俗與高雅是文藝長河的共生形態。被奉為搖滾史詩的《波希米亞狂想曲》初問世時也被批為“四不像”,鄧麗君的歌聲曾被貼上“靡靡之音”的標簽。時間證明,真正的藝術生命力不在于標簽,而在于能否觸動人心。批評者說“張靚穎們”演唱網紅歌曲,是浪費唱功,但張靚穎在《跳樓機》的流行框架中融入了細膩的聲線控制,對《九萬字》的詮釋也賦予作品新的情感維度。這些專業功底支撐的再創作,也是在嘗試將“網紅”元素進行藝術化轉化,讓它們跳出“流量工具”的屬性,成為與網友共創、共鳴的新大眾文藝。“通俗”不流于“粗鄙”,“流行”升華為“共鳴”,這未嘗不是文藝創新的生動實踐,彰顯出新時代文藝的活力。
擁抱流量不是問題,迷失在流量中才是風險。借助流量更好推廣自己的作品無可厚非,但不可為了短期熱度而徹底放棄藝術追求,淪為“網紅套路”的機械復制者,喪失自我創作的獨特性與深度性。藝術的自由,應建立在專業底線之上。流量的價值,終究要靠品質來見證。在算法主導的傳播生態中,更需要文藝工作者保持清醒:流量是手段而非目的,創新是方向而非盲從。文藝工作者作為時代精神的書寫者、文化風尚的引領者,既要主動適應傳播方式的變革,用群眾喜聞樂見的形式傳遞藝術價值;更要懷揣藝術初心,以專業定力抵御同質化浪潮。唯有在流量浪潮中筑牢藝術定力,在貼近大眾中堅守專業底色,才能讓文藝在創新與堅守的平衡中不斷煥發新生,創作出更多經得起時間檢驗的精品力作,為時代留下溫暖而深刻的文化印記。
責編:劉暢暢
一審:印奕帆
二審:蔣俊
三審:譚登
來源:華聲在線